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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对我说:“皇后不能是你。”
我忍着动手的冲动,假模假式地朝他微微一笑:“皇上说的是。”
是个屁!
要是这话放在三天前对我说,我肯定毫不犹豫一套升龙拳再加一组温馨的“你想屁吃”祖安问候好好地教训一下这倒霉孩子什么叫尊老爱幼…啊呸!老娘不老!也就大这现在厚着脸皮胡说八道的家伙俩月!
你他喵的还得尊称老娘一声“表姑”啊!
——但是我现在不能,因为这家伙三天前及冠了!
成年了!是个“成熟”的皇帝了!
满朝上下唯一能拦着他杀人放火的太傅都告老归田了!
今天进宫之前,我娘还亲自给我梳妆,温柔地叮嘱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和李轩这狗皇帝那样嬉笑(划掉)打骂了,好好表现争取进后宫一步登天坐上后位。说得她自己一双柔美的杏眼微红,我见犹怜。
我一边略感心疼地哄着她说好,心里面的白眼儿直接翻上了天。
要不是这傻哔——(消音)在我几年前刚穿过来的时候处处和我针锋相对,我还犯得着这么不待见他迟迟完不成“成为皇后”的主线任务,在这古代言情玛丽书里一待就是六年嘛!
关键是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还是要被李轩这个皇帝压呀!
是真的压了才能完成任务啊!
系统,使不得使不得。
李轩在一圈立起来的秀女图里踱着步,夜空般的双眸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幅幅画像,活像在夜总会里一排“公主”前挑三拣四的女票客。
“琉郁,你觉得这个如何?”他修长的食指直直指着面前的一幅秀女图,“尚书之女,年方二八,秀外慧中。”
我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画面里的姑娘倒是前凸后翘。看得我都口干舌燥,顺手端起桌边的茶饮了一口,“不可,皮肤太黑,皇后代表一国的容姿,你再选选。”
他走近了两步,指着我侧前方的一幅,“那这个呢?邻国的公主,容貌上佳,还善骑射,性格应该很好。”
哟,这得有F了。
“不可,”我有点不耐烦了,语气多少不善了起来,“娶邻国公主,你这上赶着认邻国皇帝做爹呢?”
李轩突然走上前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就要往另一边拽,“你来看看这个。”
我被猛地一扯,茶水翻了一裙?,这可是我上个月去订,苦苦等了一整个月昨天才到的新裙子啊!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这暴脾气了,“不看不看!爱看你自己看!你选你的老婆关我屁事!”
他微微一怔,嘴唇开合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你几岁了?这么一点破事儿还得找表姑来给你意见的?是不是第一次洞房用什么姿势也要我教你?”我完全开启了嘴炮模式,“你上学堂涂我功课,秋猎抢我头彩,把我锁到到闹鬼宫殿的时候倒是没有问过我意见啊?”
“人选老婆是听父亲的建议,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喊我一声爹啊?是爹给你买的橘子不够吗?”骂得不够过瘾,我还补了两句。
李轩被我骂得一愣一愣的,嘴角居然微微地扬了起来。
他居然没还口,他娘的中邪了吧?
咱们祖安区,讲究的是有来有回,你一言我一语集思众益。李轩是个标准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以往都是他拐着弯儿说得我暴跳如雷,今儿是叫我帮忙选妃所以不顶嘴了?
我明明连下一句怎么怼他都想好了,奈何对手不配合。
啧,没劲儿。
我朝小翠挥了挥手,“走,咱换衣服去。”
作为三公主的陪读三不五时要进宫的我在宫里是有自己的小房间的。小翠从橱里翻出了一套去年春季搁这儿的衣裙放在床上,就识相地退到门外守着了。
看看,这都几年了,我都学会自己换这错综复杂的古装了。完全没有刚穿进来时的弱小无助且能吃了。
其实穿书这事儿吧,我在逼乎看过那么多回答,没有实际经验也有理论知识。然而这本子真的是太诡异了。
这我没看过呀!所有人名都是陌生的呀!
就连别人那一穿进来就勤勤恳恳的傻逼系统也没有出现过。
就在我迷迷糊糊混混沌沌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了一年以后,也是一次皇室秋猎,我在那阴阴森森的林子里捡到了个小乞丐。
当时他又瘦又小,头发还打着缕,一张小脸被泥抹得黑黢黢的,大腿上还中了一箭,血流了一大滩贼恐怖。
侍卫看他快不行了,让我回头别管了,但我看他怪可怜的,一时心软就把他捡了回去。
要是早知道这是那个未来几年处处跟我作对,让我没一天好日子可过的李轩,我发誓,我当时一定会毫不犹豫,跑都跑不及地扭头走人!
更没想到这尼玛居然是《还珠格格》的兄弟篇《还珠阿哥》啊!
最没想到这家伙一路风生水起去年还登基了呀!
然后在他登基的同一天,我终于听到了系统温暖的声音,“叮——开启主线任务“成为皇后”!本文为生子文,怀孕即完成任务哦!”
生尼玛的子!我现在看见天天和我亲切地祖安问候的李轩就有怀孕症状了——我想吐!
回到御书房,那一圈秀女的画像已经收了起来了。李轩伏在案前日常对着上奏的折子龙飞凤舞,头也不抬地十分认真。
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像是个人的。眼窝很深,衬得鼻梁骨越发的高挺,眉骨突出的线条棱角分明,也很好看。
就是不太像先皇帝。
我猜测先皇可能有点绿,但是我没有证据。
“不选了是吧?不选我走了。”既然没有我什么事,我也干脆回家补眠算了。
“哎,谁说你能走的?”李轩眼睛还贴在折子上,“过来帮朕研墨。”
正在研墨的小顺子闻言一震,诚惶诚恐地看向了我。我都看到了他眼里写着:姑奶奶,冷静啊!忍辱负重一下吧!
不是我不能干活,但你让一帮本来干活的人通通停下手围观我干活这就过分了吧?虽然说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三好青年,但这个朝代还是有点阶级尊卑之分的。研墨没问题,但咱俩这又不是啥夫妻间的小情趣,也不是晚辈对长辈恭孝的礼仪,撇开他是皇帝这一点我辈分还比他大呢!叫我研墨,这就是在落我的面子。
哦,他是皇帝。
我心里骂骂咧咧地走到他身旁,恹恹地接过墨条,在砚上打着圈。
李轩:“太淡了,用点力气,没吃饭吗?”
我没好气地顺口接了句:“是啊,中午没吃饱。”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方才午膳就你那食量,吃得比人家农户一窝小猪崽都多,这还没吃饱?”
我正欲发作,余光却瞥见小顺子和小翠惨白惨白的脸,双腿都在打着摆随时准备下一秒就跪下来的样子。
我:…
我忍。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抬笔蘸了一下,刚落笔又皱住了眉,“…这都成墨膏了,你这会儿没感觉砚上都起火花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姑奶奶给你研墨,李轩你还叭叭个没完了?”
我愤然揭竿起义,手一甩墨条啪地拍到了砚上,溅起一片浓郁的墨汁。
当面前那件明黄的龙袍溅黑一片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闯、祸、了。
这他喵是皇帝的龙袍啊!
这场景是吓得我腿都软了,但并不影响我嘴巴硬啊!我找补着说道:“…你一天到晚逼逼赖赖的,你行你上啊!就会动嘴皮子有什么意思?”
李轩的脸色黑了下来,一个大跨步就伫到我跟前,漆黑的双眼盯着我要喷出火来,微红的薄唇气的一颤一颤的。
他深吸着气,结实的胸膛一鼓一鼓地拍着我的脸。
胸肌还挺大。
我被拍得只能抬头看着他,都能感受到他直喷我脸上的热浪。脑海里飞快地过着本朝的律例,毁坏龙袍的怎么罚来着?是不是要处斩?
说实话,哪怕他接下来蹦出一句“跪下,给我弄干净”,也是相当符合他现在的气势的。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他沉默地气了一会儿,咬着牙开口。
“那啥…”我的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怎么能把沾墨汁的龙袍弄干净,根本没去思考他想让我说什么,“…你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
“……”
李轩怕是被我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了好一会儿,最后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蹦出一句:“你出去!”
“啊?不用洗龙袍了?”看见他还瞪着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该先道个歉,“…我的意思是…民女有罪,求皇上大人有大量宽恕民女一回…”
这不是认怂,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李轩无语,看起来倒是没那么气了,“还不走,你这女登徒子是想看朕更衣吗?”
啊呸!你当老娘稀罕硬邦邦的大胸肌八块小面包腹肌人鱼线公狗腰小翘臀倒三角…好吧我稀罕。
我和李轩不对盘这和我喜欢欣赏美男子的身材并不冲突,就算那美男子是小李本人。
最后是小顺子差人把我抬着出门的。
小翠跟在我那一帮簇拥着我出门的宫人身后,羞愧得用手帕挡住了脸。明明平时悄悄跟我讨论哪个侍卫身材好哪个武将鼻子大的时候还得我喊她把裤子提提。
在人墙的缝隙之中我看见了另一个美男子,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满是笑意地看着我,悠悠地上前来对我作了个揖。
“琉郁姑娘。”他笑吟吟地喊了一句,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
我正了正体态,也行了个礼,“怀王有礼。”
这是李轩的四哥李幕,自李轩登基以后就封了怀王,封地就在京郊,也方便经常进宫和李轩商议国事。
李幕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在宫中向来与人和善,跟他的相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而且身型颀长,星目剑眉,一双桃花眼婉转流情。
若是除去李轩那张跟皇室血脉找不到半分相似的脸,怀王确实是这皇室之中顶顶好的容貌。
“琉郁姑娘…与皇上议事完了?”他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但此时我却感觉他的笑容里有什么误会。
我干笑了两声,尴尬地应着,“也没有什么大事,是我娘惦记皇上这些天劳累,让我来给皇上送个她自己做的解劳熏香而已。”
李幕笑道:“护国夫人有心了。正巧我家内人的兄弟最近为了参加科举彻夜念书,不知姑娘方不方便分享一下配方,我回头也给小舅子调配一个。”
我朝他挤出了个甜甜的笑容,“回头我问问娘亲有没有多做的,再差人送到怀王府好了。怀王不是找皇上有要事商榷吗?民女就不耽误怀王的时间了。”
李幕也识相地配合着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往御书房赶去。
看着人走远了,小翠才哭丧着脸问我:“小姐啊,你怎么不提醒我夫人做了熏香呀?咱过来什么都没带啊!”
…都不知道说她纯好还是蠢好。
“哪有什么熏香,我随口扯的。”我解释道,“皇上选妃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尽量还是别往外说。”
“啊?”小翠有点不解,“但怀王是皇上的兄弟啊,也不算外人吧?”
怀王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反正对于李轩来说也绝对算不上兄友弟恭。两年前先皇病重,夺嫡暗战打得水深火热,李轩遭了多少手足的针对暗算,甚至有好几件事都还没找到主。
唯独李幕作壁上观,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明争暗斗,双手一挽隔岸观火得不亦乐乎。
若他只是不淌这浑水明哲保身就算了。然而在李轩登基的第二天,他带着一队亲卫进宫,在御书房与李轩单独对峙了一个时辰,便取走了多少王爷虎视眈眈的京郊封地。就在京城南门之外,幅员辽阔土地肥沃,掌握了进京的命脉。
按历代皇帝的习惯,这块地是绝对不会封出去的。
我不知道他和李轩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还是以什么作胁。但从那天起,我总觉得他笑眯眯的面孔里藏着不怀好意。
“…你小姑娘家家的哪懂人心里想的什么,别到处乱说省得给皇上招麻烦。”我对小翠叮嘱了一句。
小翠张张嘴,把话在嘴里过了几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小姐你不是跟皇上…那啥…不太那啥嘛,怎么这下又会为皇上着想了?”
我为李轩着想?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我头也不回,在这宫中又一次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虽然当天的选妃是咋咋唬唬没了下文,但是关乎于国运的这种大事还是得先办好的。尤其是现在李轩的皇位才刚刚坐稳,急需一个家世显赫的皇后稳固人心。
在满潮文武三催四请下,不过十来天,我家便收到了为准皇后举办的宫宴的请柬。
我娘拿着那道“准皇后见面会”的圣旨长嗟短叹了两天,最后还是来到我的闺房,安慰我说会给我找更好的夫婿顺便叫我陪她逛街去做新的衣裳进宫参宴。
试问哪个女人能抵挡新季时装的诱惑呢?我还是美滋滋地跟着我娘上了开往京城高定锦绣庄的马车。
没想到刚下车就遇上熟人。
李轩穿了一身低调的藏青长袍,发髻上扣了一个简单而奢华的白玉冠,颀长的背影静静地立在圈椅旁。另一张圈椅上还坐着他的六弟成王爷李俊,略带稚气的俊脸面色不太虞。
我娘愣了愣,拉我行了个礼,便去旁边选新的布料了。
李俊见我来了,脸色稍稍松弛了一点,“表姑,你也来做衣裳吗?”
“嗯,”我瞄了一眼李轩的背影,“你们怎么也来这里?宫里不是有织坊吗?”
李俊挠了挠头,“不是我们…是月泫公主,她第一次来京城,我们就陪她到处逛逛。”
月泫公主就是那个邻国的公主。我回想了一下她的画像。
呵,男人。口口声声说娶妻娶贤要才华要性格,最后还不是看上了36F。
“…好像稍稍紧了些,”旁边试衣的隔间传出来一把清脆的女声,“轩哥哥能来帮我看看吗?”
李轩身形一震,转头看向了我。
“看什么?”我冷笑一声,“人家叫轩哥哥。”
他俊秀的脸黑了几分,“…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女师傅跟你娘量身去了,琉郁你去帮她看看。”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李俊也莫名地黑着脸打圆场道:“表姑你就帮忙去看看吧。”
尽管不情不愿的,但也不能拂了皇帝和王爷的面子,我还是走进了那个幕帘之中。
妈呀!这种身材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憋着一口气还没喘过来,眼前一团白花花的小鲜肉瞬间充斥了视线。这哪是有点紧啊!简直就是穿不上好吧?
面前的小姑娘呀了一声,一张可爱饱满的小鹅蛋脸腾升起了一大片红晕,磕磕巴巴地喊了句,“姐、姐姐好。”
黑溜溜闪亮亮的眼珠子还羞得泛起了水光。双手扭扭捏捏地拉住领口的布料使劲拽着。
我马上把刚才那句“轩哥哥”抛到了九霄云外,童颜巨乳是多么撩死人不偿命的设定,姐姐感受到了!
真不怨李轩!
我一手捂着发热的鼻子,另一只手迅速翻了一件衣裳给她盖在了身上。小姑娘还笑弯了眼睛,软软地说着谢谢姐姐。
这么可爱的妹子,为啥想不开要去当皇后啊!我看着她笨拙地换着衣服,调笑她说:“美人儿,你就别当皇后了,从了姐姐吧!”
小美人儿先是一怔,又笑笑对我说:“哪家的姑娘会不想当皇后呢?姐姐真会说笑。”
“我就不想啊,”我正色道,“皇上总归是要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的。你喜欢的郎君,自然是想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但是皇帝做不到。”
有多少穿越剧,最后皇帝男主和皇后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只是符合现代国情一夫一妻制作出的艺术润色。实际上当你真的穿到了这个朝代,你还是不得不按照着这里的法则去生存。
想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国上上下下几百甚至几千年累积沉淀的文化传统,那就是瞎几把扯淡。
理想很丰满,现实总是骨感的呀。
月泫公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黑葡萄眼珠子溜了一圈,还是笑笑说道:“但我还是要当皇后。”
似乎是等待的时间久了,帘子外传来李轩轻咳的一声。月泫没有等我接话,换好了衣服就跑了出去。
帘外的李氏兄弟已经等候多时,月泫出去后跟裁缝师傅说了几句,他们便起身要告辞了。
临了李轩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跟掌柜说了句:“护国将军府的花销直接给内务府安排吧。”
李公子豪爽,李公子大气,今天全场消费由李公子买单。
我嗤笑一下,没有说话,却瞥见李轩的剑眉微微一皱。
日子很快就到了准皇后见面会的这天。满宫大臣权贵和和睦睦地,他们开不开心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吃得挺开心的。
吃喝玩乐一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不变的人设,谁说穿越了就一定是要女主咸鱼翻身努力争上游成为加油的鹿小葵了?我在意识到自己穿了的第一天,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走大女主剧本,也不搞什么只为活下去的种田文。生活给我来什么,我就接受什么。情节喂我吃刀子,我就硬饭软吃。
只要躺的够平,所有的磨难都没法和我撞个满怀,只能恹恹地从我身上跨过去。
就连系统都看不上我这不思上进的精神,除了那么一次给我发了个主线任务以外从来都没找过我。
我就仿如和这个世界和谐无比的一只NPC。
事实证明太过沉迷于吃喝还是有坏处的。这不我现在正憋着快被上等的窖藏了三十多年今个儿刚开封的酱香型淮山谷米精酿挤爆的膀胱,急冲冲地在御花园里找着茅厕。
今天是十五,清朗的月光从云层漏了出来,照亮了整个御花园。各色在白天争奇斗艳的花儿都被蒙上了一层月晖,温温柔柔地绽放着娇媚。
这花前月下的场景真的贼适合谈恋爱。
果然,在绕过一弯长廊以后,我就看见了第一对你侬我侬的恋人。
那一身泛着银光的轻甲,挺拔的身姿轻轻地抚慰着怀里的人,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这对我认识。说起来原主作为在当前朝代早已过了适婚年龄的大龄剩女,在大龄前家里确实是早早安排了一门亲事的。对象就是这位身披银甲的帅气青年穆小将军。
本来穆小将军和原主也说不上对对方喜欢或讨厌,这个年代嘛,盲婚哑嫁拜堂才第一次见面也很正常。但是我那时刚穿过来呀,一听说都定过亲了,实在是好奇得抓耳挠腮,就去见了见那所谓的未婚夫。
不见不知道,一见不得了。
绝对不是我腐眼看人基。
那穆小将军和身边的王副将那种眉来眼去脉脉含情直白得几乎让人发指,也就这个朝代单纯的人会觉得他们是哥俩儿好。
碍于世俗的眼光不能和情人终成眷属,还要被家里逼婚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这是多么令人恻忍的一段感情!
这也是我唯一一次没对命运给我的安排逆来顺受。我撒泼打滚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还是逼得两家的长辈给退婚了。
而穆小将军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干脆利落地出了柜,表示自己一辈子不可能爱上女人,是他辜负了我。
我心满意足地偷看着花园里那一对多少是被我促成的佳偶,一时也忘了要找茅厕,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带二两瓜子来观影。
突然来了一阵风,吹得我眼皮子发疼。我伸手揉了两把,不过下一秒,我的眼前就被一片黑影蒙住了。
“琉郁,别看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顺着这片衣袖,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龙涎香。
李轩的龙涎香是与众不同的。历任的皇帝习惯以檀木为主调,多少添加一点自己喜欢的香味作为熏香。而李轩这人风骚又奢侈,他用的是长白山脚积雪初融时的雪松为主调的味道,快马加鞭几百里送来的时候还带着冰渣子,加了一种一年才只能产那么几百斤的凤凰单丛,再由高价从终南山请来隐居的制香师熏制而成。幽冷的松香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香。
在眼前一片漆黑的状态下,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夜里,他们一帮皇子嬉笑着把我骗到闹鬼的宫殿锁了起来。最后也还是李轩良心发现来找的我。
啊,现在花前月下,美人在旁,让我为小李的味道心动一秒钟。
好了,一秒完了。
我狠狠地往后一踹,眼前的黑影立刻撤了下去,只是花前月下的那对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你在这干嘛?很闲吗?!”妨碍老娘看帅哥亲嘴儿了知道不?!
李轩疼得龇牙,“…你自己瞧着这个,回头别在朕的宫宴上哭哭啼啼的。”
我干嘛要哭哭啼啼?有真人cp搞,我睡着了都能嗑到笑醒。
他见我气得鼓着一张脸,伸手就来掐,“没有不开心就好,别待会儿哭得跟猪头似的回到宴会上,别人还以为你多喜欢我,准备立后能把你闹成这德行。”
“你长能耐了是吧?”我拍开他的手,“我还说你及冠了怎么不嘴贱了, 原来就是装!”
李轩有点无奈的样子。但不过愣了一小阵,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躲到了一根柱子后。
我说这月光正好花前月下适合谈恋爱呢,但是也没想到能一对一对换得这么快呀!
更没想到来的是李幕和月泫公主啊!
我惊得合不拢嘴,悄悄地看向左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轩这张皱巴巴的脸好像是绿色儿的。
这…李幕和月泫,是怎么能勾搭上的呀?
这边距离有点远,饶是我俩屏住了呼吸,也没能听得出那边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幸好两人也没有不知廉耻地拉拉扯扯。
我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他们显然是在争执,月光映亮的眼神你来我往的不太和善,但声音却是压着的。
根据我博览众宫斗片的经验,这肯定有阴谋。
两人争执片刻,最后不欢而散。我又悄悄地看向了李轩,他的脸色已经由青变黑,眉眼低垂着,纤长的羽睫投下了一片阴影。饶是这幅失落的样子,也难掩从少年过渡到青年的那一股帅气。
看着他像个罚站的孩子伫在那,我莫名就有点心疼。
“…那个…小李啊,其实也不要太难过,”我试着安慰道,“你长得那么帅,肯定还有大把的姑娘喜欢你嘛!别为了一枝花放弃了一整个森林…”
李轩狐疑地眯了眯眼,“…你觉得朕长得帅?”
我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他的表情放松了几分,嘴角扬起不甚明显的弧度,“那你说说朕哪里帅。”
我仔细地端详着他的面容。高挺笔直的鼻梁大小刚好,浓密的眉峰上扬的角度几近完美,男人味重的薄唇温润地泛着一点粉红。在月光的照映下,他漆黑如夜空的眼底真的揉碎了星河在里面。
温热的晚风鼓起了他的衣袖,融进风里的松木甜香把我包裹了起来。
一定是我的心脏出现了问题,要不然怎么突然跳这么快。
一定是盛夏的夜晚真的太热了,要不然怎么会让我整个人都感觉像是烧了起来。
李轩见我没有回答,忍不住似的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我耳垂,“走了,回去了。”
我却从耳垂处感到了一道电流过,酥酥麻麻的。这大夏天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静电。
我跟在李轩的身后回到了殿内,才刚坐下我娘就问我怎么上个茅厕去那么久,还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脸怎么这么红呀?是不是在御花园吹风烧起来了?”
娘呀,我不是烧起来了,我可能是骚起来了。
我悄悄抬眼看向主席,月泫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笑颜如絢地坐在李轩的身旁。李轩好像也一扫阴霾,言笑晏晏地和月泫互动着。
这李轩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大西瓜?!
我往嘴里塞了颗葡萄,酸死个人。
宴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尾声,上百号人饮饱吃醉也到了散场的时候了。月泫公主为了避嫌,和邻国的使臣是一起被安置在宫外的一处宅子的。我看着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突然心生一计,赶紧拉了小翠来说悄悄话。
“叫影卫悄悄地跟着月泫,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一一记录下来。”
小翠虽然有点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姐,你是终于放弃了你做个俗人贪财好色的人生目标,立志要成为一个为国调查邻国机密的探子了吗?”
我用我的拳头回答了她以后,她就恹恹地安排去了。
月泫公主要在京城逗留一个月,随后才回去邻国准备大婚的事宜。这些天据影卫回报,无非就是吃吃喝喝逛逛玩玩。我每天在家等着影卫来报告她的玩乐行踪,闷得都要发霉了。
倒是小顺子给我报告了这些天李俊天天都进宫,和他六哥每天在御书房单独密谈完以后,又会气呼呼地摔门而出的事。
“你说他两兄弟天天吵什么啊?”我心不在焉地翻着话本,一边问小翠。
小翠一副关爱我脑子的目光看着我,“小姐,你都不知道,奴婢怎么会知道啊?”
其实我有点想进宫看看,但是没有传召,也不好进宫。而且皇上大婚降至,我们这些女眷是该避嫌的。
好吧,主要是我拉不下这个脸。
李轩那狗玩意儿那天撩完就跑,回头还和36F郎情妾意好不欢喜,这笔帐我记下了!
窗外突然一阵树影乱晃,一个人影翩然自树梢落了下来。
“小姐,”是派出去跟着月泫的影卫,“有发现!”
我定定地等着他说下去,没想到却等来了一阵沉默。影卫见四下无人,终于沉不住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窗前,故作神秘道:“小姐,您为何不问什么发现啊?”
我:……
这影卫还是李轩在他的影卫里挑了一批个顶个高手的再给我选的。当时我瞧着他身高一米八几,长了一张超级爱豆的帅脸,一眼相中了。没想到该长脑子的营养却长在了脸上。
该走的剧情还是要走,我配合问道:“什么发现?”
这影卫此时才端端正正地报告:“月泫公主天天都外出玩乐,偏生今天就没出去。我一看,嘿!这肯定有问题啊!就扒在她那墙头一直盯着她,结果还真被我守到一刻钟前,怀王进了他们那府邸!”
“怀王过去做什么?”总不能是探望弟妹吧?!
“怀王一来,那个邻国的使臣就迎了上去,估摸是约好早就在那等了。然后您知道他们干嘛了吗?”
捧哏嘛!这我熟!我赶紧又问道:“干了什么?”
帅出天际的影卫摆出了一副与他外形毫不搭配的故弄玄虚状,“然后他们仨就进了密室,做什么我没看到!”
我估摸了一下搞死个皇帝御赐的影卫大概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以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没经过皇帝同意私下拜访邻国使臣也够李幕喝一盅了。于是我领着小翠高高兴兴地坐上进宫的马车,一边还催促马夫跑快点,趁着还赶得及去捉个奸啥的。
刚到皇宫,小顺子便热情似火地迎了上来,说李轩正在忙公事,把我们领到了偏殿休息等待,自己马上去通传。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我都能闻到御膳房今晚的晚膳做的八宝鸭香味了,李轩还是没有出现。
“小姐…”小翠小心翼翼地开口,“时间过这么久了…那事儿怕是…”
“凉了,就是现在去了也凉了。”我扶额。
小翠又狠狠地抽了下鼻子,“…那要不咱们先回去了?”
我幽幽地盯着她,“…你是不是饿了?”
小翠点点头,一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提溜着。
“忍着。”
这丫头是被我宠坏了,闻言呜哇一声就扒着我的膝盖撒起了娇。正准备开口说她两句呢,房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门口的小顺子看到这情景愣了一愣,随机带上笑意,“姑娘都饿惨了吧?这边给您准备好了晚膳,请姑娘来用膳吧!”
捧着十八道菜肴的宫人们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
我还是定定地坐在茶案旁,“皇上呢?”
“皇、皇上…”小顺子神色躲闪,“那啥…皇上现在在招待贵客晚膳…很重要的贵客……”
敢情就是招待贵客让我坐在这白等了两个多时辰?你要真有事和我说一声,也不至于我白等啊!
我不由来地怒火攻心,抬腿就要走!小顺子见状,赶紧拦在我面前,“姑娘、先用膳吧!用完膳皇上就来了…其实皇上听说你来找他特开心的!就是突然来人他实在走不开…”
小顺子一直好言好语地劝着,再加上门口伫着的一排侍卫,我只好压了火气上了餐桌。他好像恐防我走一样,留了下来备膳,十分积极地分菜倒酒。
“姑娘您试试这个羊奶酒,是月泫公主刚带过来的特产呢!姑娘惯会品酒,小的特地从皇上那给姑娘匀了一壶过来!”
乳白的奶酒汨汨地落入杯中,泛起一圈诱人的光泽。但我捉到了重点,“…刚带过来?现在李轩在和月泫用膳?”
“啊、啊…”小顺子手一抖,慌里慌张地把酒瓶往桌上一搁,噗就跪了下去,“…是,姑娘别动怒啊…”
这场景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感觉我就是失宠的妃子。
果然是因为我躺得太平,所以才输给了36F吗?
“皇上和谁吃饭我为何要动怒?”我拍下了筷子,“他们应该还有很多衷肠要互诉吧?烦请公公和皇上说一声,臣女就不打扰了!”说罢,大步往门口走去。
啪——
门再一次被突然打开,高大的身影出了一额薄汗,还小喘着气。李轩看见我,突然双臂一展,就把我箍在了怀里。
混杂着浓醇酒气的松香瞬间钻进了鼻腔,脸贴上的胸腔里响起了如鼓点般密集的心跳声。
突然来这么一个美男投怀送抱,怪不好意思的。
“…你干嘛……”我本来想特有气势地吼一声,但不知道为啥开口却像蚊呐。
李轩闻言松开了一点,眸底亮亮的直接看进了我心底,居然还有几分柔情。
“你没喝那个酒吧?”他的声音带点沙哑,离我耳畔极近。
有点勾人。
看见我摇头,他才放了心似的说:“那就好…那酒里被人下了情药,月泫也喝了,那药力很恐怖,现在太医正给她排药…”
“等等,她喝了,你不是也喝了吗?”
我突然知道了那顶着我小腹热如烙铁的是嘛玩意儿了。
我见过李轩痞里痞气和我斗嘴的模样,见过一本正经处理政事的模样,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喉结耸动,气息不稳,薄唇轻启,眸底翻滚着欲光。
就很色气,也很性感。
他的泛着水光的眼睛闪过了一丝黠光,耳朵烧得通红。不等我说出下一句,便附身下来封住了我的唇。
一开始是轻轻绵绵的吮着唇尖,温热的舌尖在唇缝轻轻一扫,顺着酥酥麻麻的触感就溜进了口腔,异常热烈地勾动着我的舌。
火热从舌尖烧到了五脏,身子开始止不住地发热。
他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边喘着低语:“琉郁,帮帮我…”还是不等我作答,又吻了上来。这次我尝出了他嘴里那股浓醇的奶酒味道,混杂着一股浓烈的异香,像蚂蚁爬过一样的细痒跟着酒气灌进了体内。脑子放空了,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咆哮着要碰触。
这个吻一直持续到我要喘不过气了才断开。空气里弥漫浓郁的情欲味道,闷得我浑身发热。 眼圈里好像盛满了水蒸气,连咫尺间的李轩都看不真切了。
他似乎露出了一种狡黠的笑容,轻声附在我耳边说:“姑姑,教教我,第一次洞房该用什么姿势。”
我的耳朵好像要在他嘴里被含化了一般。
直到他温热的手掌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衣襟抚了进来,起了书茧的指节滑过皮肤的触感激起了一阵颤动。嘴唇一路从脸颊、下巴、侧颈、肩窝锁骨再顺延而下……
“唔…”被扫荡过的地方瘙痒难耐,压抑不住的闷响从我喉咙跑了出来。
于是我的脸更热了,而伏在我身上的人却像情药突然被加了剂量一般越发兴奋。
我的感觉已经完全被牵着走了。
……
这么大的尺寸是会死人的!
……
谢谢各位朋友等了一整宿,虽然只剩了半条命,但我还没死。现在我看着旁边躺着睡得面容安稳的那只狗,突然感觉有点想来根烟。
可惜现实条件不允许。我忿忿地戳了他几下,“你特么是不是给我下套?”
李轩眼皮都没掀,俊秀的眉头拧成了结,嘟囔了句什么。
“喂!”我扯了扯被褥,“我明明没被药到,要不是你亲我……”
想起昨晚,我的腰腿还在打颤。
他伸手一把把我捞到怀里,排包腹肌贴着我的背,“别闹…再睡会儿…”
说得闹了一晚的人不是他一样!
过了一会儿,我又想起了不爽的事:“你昨晚让我等了快三个时辰。”
他还是没睁眼,但嘴唇却轻轻地勾了一下,轻轻地用嘴唇盖了盖我的,“可是你让我等了好几年。”
哦,好吧。
他拍了拍笑到打鸣的我,“琉郁,我娶你为妻好不好?”
这倒是提醒了我,我狐疑地盯着他,“月泫公主呢?你不是要立她为后?”
听到这个名字,李轩顿了顿,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滚了一圈,“我和月泫没有关系。我不会娶她的。”
我感觉得到李轩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遮掩,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又被结结实实地压了一顿。
他伏在我背后动作的时候还轻轻叼着我的耳朵,把喜欢揉碎在喘息里,从耳鼓往我心里灌。
嘤!小李好会!
然后在床褥剧烈的晃动之中,我剩下的半条命也交代进去了。
……
“皇上,皇上!”门外传来的高声呼喊把我从梦里惊醒。眼前是李轩的侧脸,他目光在这么短时间内已经恢复了清明,看见我猛地扎醒,还伸手顺了顺我的背。
“何事?”他清了清嗓,应了门外一声。低沉磁性带着点晨起的嘶哑,不难让人听出一丝情欲来。
门外的声音先是顿了顿,紧接着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皇上现在方便吗?”
短短七个字,我都能听出门外的李幕声音里的讥笑意味。李轩脸色一沉,起身便翻找起衣衫随意套上了身,往门外走去。
身体的透支让我大脑昏昏沉沉的,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待到李轩重新进来的时候,我的眼皮已经快要阖上了。
然后在模模糊糊里,额上印下了一种温软湿润的触感,我费力又抬了抬眼皮,李轩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床沿。
“琉郁,”他轻声道,“朕要离京了。”
巨大的困倦袭来,我已经搅不动浆糊般的脑子去思考了,顺着他的话就问:“…去哪里啊?”
“去西北。异邦来袭,大军已经压西北边境了。”
他手指轻柔地捋着我鬓间掉下来的头发,又轻声开口,“等朕回来就……”
后面的话还没听清,我就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事实证明“等我回来”这种话肯定是作死式的立Flag行为。李轩当天匆匆披盔戴甲带着三万精兵出了京,到现在两个月了仍未回来。
我已经从一开始的坐立不安到了后面逐渐麻木。就连期间影卫给我报告月泫公主已经回到邻国去了我都没放鞭炮庆祝。
月泫公主所在的邻国在东南方,与我国民族同根同源,百年交好。而西北紧邻的异邦却截然不同,据记载异邦人金发碧眼,鼻梁高挺,语言和民俗的不通导致两国百年交恶,战争频起。在我穿过来的十多年前刚结束一场凶狠的战役,最后异邦人从我国撤军,先皇更是下旨见异邦人,杀无赦。
异邦善勇斗狠,李轩这次御驾亲征势必是一次恶战。
异邦坐拥百万精兵,更是长年在马背上征战的民族。李轩绝不是窝在人后的个性,肯定是带兵打头阵。会受多少伤,流多少血,我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了一个李幕,以李幕笑脸虎的属性,谁能保证他会不会随时翻水。
这几天净琢磨这些事,我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不行,”我干脆扔下了手里的话本,“我要去边疆!”
“不行啊!小姐!万万不可!”小翠惊得蹦了起来,赶忙抓住我收拾行囊的手,“边疆那种地方不是您一个姑娘家能去的啊!路途遥远又凶险!”
“你放手!”我死命挣扎着,然而不知道小翠哪来的力气,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扣着我。
“琉郁姑娘,”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一把藏着隐忍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李幕一身白衣翩然而至,仿佛刻在脸皮上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极尽诱惑,“好像本王每次见到姑娘的时机都挺尴尬啊!”
“怀王,”见有外人来了,小翠松开了我,恭敬地行了礼,嘴里却不是那么友善,“这是小姐的闺房,怀王随意进来不合适吧?”
我挥挥手止住了小翠的话,转而也向李幕行了礼。
李幕和李轩是一起离京的,既然现在李幕回来了,李轩是不是也回来了?
果然,李幕下一句便说:“冒犯姑娘了,但事情紧急,本王一回京马上就来请姑娘了。皇上…”
他似乎有所顾虑地停住了,我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和小翠说:“我娘方才说要去景山寺祈福上香,你去陪她吧。记得坐许长乐的马车,那车稳些。”
“小姐……”小翠似乎还有不满。
“还不去!”我喝了一声。
最终小翠啜嚅几下,一跺脚还是转身走了。
“王爷,皇上…受伤了吗?”我转向李幕,焦心地问着。
他脸色沉了下来,眉头紧皱着。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本王来接姑娘去见皇上,姑娘抓紧时间整装出发吧。”
李幕果然是个人精,这吊人胃口的功力比我那个小影卫高多了。我一心记挂着李轩的安危,不假思索便跟他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奔驰,平日熙攘的主城大街此时空无一人,乌云低低地压了下来,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呼啸的狂风昭示着马上要倾盆而来的雨势有多狂。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银甲兵卫气势杀肃,我眯了眯眼,在昏暗的天光下辨认着,这似乎不是我国兵卫的铠甲。一种不好的猜想从心底浮现。
“怀王,这……?”我转头正欲询问,然而李幕那阴狠的面容只在我眼前虚晃了一瞬,紧接着我便两眼一黑。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正身处在与李轩初夜的房间。熟悉的桌椅幔帐,甚至连被褥都是当时的那一床。
然而房间里却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位没见过的宫女伺候在旁。一见我醒来,便匆匆跑出去通报了。
闻讯而来的是李幕。他已经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我道贺,“恭喜呀姑娘,原来姑娘已经和我五弟珠胎暗结,这么大的喜事怎能不告诉小叔我呢?”
“呵,”我冷笑一声,“怀王不是心如明镜早就知道了吗?”
李幕眯了眯眼,笑意更浓了,“说起心如明镜,本王远远不及姑娘。”
我翻身下床,顾不得身上的衣装整不整了,“李轩呢?你把他怎么了?这一路上的都是你跟邻国借的兵卫吧?”
面前的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本王能把皇上怎么了?皇上现在忙,还有一道圣旨要拟,所以暂时没办法抽身来见姑娘而已。”
“别废话!”我怒吼道,“是你在逼他拟圣旨吧?内容不出意外就是禅位与你了?我是被你抓来要挟他的对吗?”
“你看,我就说姑娘心明如镜。”
窗外的天色更暗了几分,满城似乎只剩下了狂风吹动树木的沙沙声。
李幕似乎不欲与我再纠缠,渐渐收住了他放肆的笑容,随手扔了一样东西,“姑娘且呆着吧!待皇上拟好圣旨一颁,姑娘就可以去见他了。”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不会是活着见面。
我急得在屋里转圈,一边担心着李轩会不会被折磨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一边又在想着如何操作逃跑的时机。门外站了一整排银甲兵卫,贸然行动肯定是不行的,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还成为能威胁李轩的条件。
要是我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穿回去,但是我不舍得李轩死。
我摸出了他扔在桌底的那样东西,是一道明黄的圣旨。不出所料是李轩的笔迹,他要立我为后。时间在他出征的当天。
好像一道雷电击中了我一般。
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立下这道圣旨的?马上就要征战一个凶险万分的沙场了,却还在顾虑一个失贞的我何去何从?能回来就是皇后,但如果他回不来,起码我还能享着先皇后待遇不用被人说三道四一生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我的眼眶又不禁热了。
李轩真行啊,败给你了。
“叮——”系统温柔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成为皇后”!宿主请确认“选择登出”,五秒后将为宿主登出剧本哦!”
“!!!”原来这么玩的吗?“等下!等下!不是要生子吗?五秒我也生不出来啊?”
系统的声音显然是愣了愣,接着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不用生子,其实咱这个文主要就是要宿主被(哔——)到怀孕而已,可能是宿主你身体好……”
淦!居然穿的是一篇肉文?!关键是这肉还有点少啊?
我拉下了脸,“如果我现在走了,李轩后面会怎样?”
“哦,这个皇帝啊?他马上就死啦,然后就是他的两个兄弟在斗了,我跟你说,后面贼好看,那个月泫公主会……”
“打住!”我一听到李轩的结果心就像被揪得死死的,“我能不能多留一会儿?”
“呃…这可以是可以,”系统明显有点迟疑,“但故事瞬息万变的,万一待会儿有什么变故影响了你出来的时间……”
“行了,我不后悔。”
悔字的尾音都还没落下,就听到了和上次一样的系统登出的声音,无情且急切。
呵,系统。
我正了正心神,深吸一口气,用力把桌椅一踹。
果然门外的银甲晃动了起来,我赶在他们开门查看前火速趴下装死,不一会儿,李幕便又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那边还盖印呢!一帮废物!”
就在李幕的手指差一寸探到我脉搏之际,我突然睁眼,高喊一声,“许长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如黑色闪电般从树梢飞进来的就是我那不争气一心只想着转行做相声的影卫许长乐。趁着门外的士兵们失神之际,他迅速破窗而入从李幕手里抢下了我,一把把我扛在肩上飞了出去。
“追啊!追!!!”底下的士兵们瞬间乱做一团,但银甲太重,根本没能跟上飞檐走壁的影卫。
“嘿嘿,小的帅不帅?”许长乐一边跑一边还能不喘气地笑着。
“帅…”我被颠得反胃,“…除了扛我像扛猪似的…你能不能换个方式?”
“那敢情不能啊,这样才跑得快。”
好吧。
我捂住了嘴,尽量忍着不吐出来。
关键时刻小翠的智商还是靠得住的。我娘有肺病,向来是不去寺庙这种烟雾袅绕的地方的,许长乐也不是车夫。她应该听懂了我的暗示,已经把我娘带到安全的地方了,还让许长乐跟着我。
“到了小姐,”颠了好一会儿,许长乐才把我放下,“皇上就在这底下。”
?
我看了看脚下严丝合缝的瓦片,“怎么下去?”
我们现在他妈是站在屋顶啊!
“不能走门啊小姐,这底下围了十几圈士兵!”许长乐一边叨叨,伸脚一用力,直接踩出一个大洞,“下去吧您!”
他双手一推,我瞬间失去了重心。
慢着!
我他喵的不会轻功啊!这正殿的屋顶离地可是二十多米啊!
一阵天旋地转,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
…落到了一个软软的怀里。
“嗨!好巧!”看着李轩近在咫尺的脸,我的心脏莫名又如雷鼓了起来。
他眉目一弯,嘴角轻轻地勾了勾,转而向上,“来了吗?”
“等等,我仔细看看,”屋顶的许长乐大声吼着,“——来了!从午门进来了!”
等李幕跑得衣冠不整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英武俊秀的青年皇帝拉着他的爱人端坐在皇位上,左右排开数不清的异邦战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堂下的人。
就贼有排面儿。
“你!居然勾结异邦?!”李幕气得满脸通红,“你还有什么资格称帝?”
“勾结异邦?”李轩不屑一顾,“朕就是异邦。朕的母亲就是先皇宠幸过的异邦女子。朕找朕的母族帮忙,谈何勾结?”
在二十多年前的战争里先皇曾经俘虏一群异邦人,后来男的都被斩首示众,女的就流放回异邦。只是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一位已经怀上了先皇的骨肉。
难怪长得不太像先皇,原来是混血。
李幕闻言脸色一沉,居然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你有异邦血统,就更没资格坐这个皇位了!异邦与我国百年交恶,杀我臣民千千万,你坐在这个皇位上,怎么对得起我族列祖列宗!”
“唔…”李轩眉头一皱,摸了摸下巴,“皇兄说得有道理。”
“你盖印吧,”李幕的声音半是迷惑半是诱导,“只要你把我族的江山交回来,我保证,这满殿的异邦人都能安然回到家乡。还有琉郁姑娘和护国将军府上下必定代代富贵安康。”
李轩似乎是信了他的话,沉默片刻,最终轻叹一口气,拉过一旁的圣旨,帝玺一盖。
李幕一愣,显然是不敢相信怎么三言两语就能把李轩说服。但不一瞬就笑容更甚,这圣旨是刚才他逼着李轩拟的,只差一个帝印。
拿着圣旨出了这个门,他就是我朝新任的帝王。
他器满意得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准备接过他心心念念的圣旨。
“皇兄,你来干嘛?”李轩摆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看着他,“这圣旨不是给你的——李俊!”
生无可恋的李俊从一帮牛高马大的异邦士兵里挤了出来,恹恹地接过了圣旨。李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加油弟弟!皇位交给你了!”
“你疯了!”李幕怒吼,“他才十五岁!他懂什么治国!你是要把我国毁了吗!!”
李轩神色一冷,“我十五岁的时候,在那一场秋猎里大腿中的箭,是皇兄射的吧?”
“另一年秋猎把邻国送给先皇贵妃的孔雀放入猎场让我失手射中受罚的事也是皇兄做的吧?”
“父皇病重的时候每天的药也是经皇兄的手没错吧?”
“还有那年我被先皇派去江南治涝,途中遇到了三波暗杀,是谁做的皇兄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我登基的第二天,皇兄带了几百精兵来要我交出京郊的地,皇兄也不记得了?这所有的事,我可是都有凭有据的。”
他一件件地数着李幕的罪证,如同一座座山般压在了现场所有人的身上。
谋害皇子,药杀先皇,挑拨与邻国的建交,武力威胁皇上。哪一件拿出来都能定个杀头的罪。
而他至今还能蹦跶,全是李轩饶他不死。一再退让令敌人放松警惕,再留好后手准备一招致命。
李轩真毒啊。
他神色冷冷地撇了眼李幕,“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当年你撺掇皇子公主们把琉郁锁在闹鬼的宫殿里一宿,当时我就想弄死你了。”
收回刚才那句话,小李好他妈甜呀!
李幕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双腿脱力跪倒在地。
“拿下吧,别废话了。”李轩伸手搂住了我的腰,“我的妻儿累了,要休息了。”
说罢,旁若无人地把我横抱起来,往外走去。
“哇!小姐和皇上…不不不五皇子?好像也不对,反正就是羡煞旁人,神仙眷恋!”许长乐从屋顶蹦了下来,乐呵呵地鼓着掌,“能不能告诉小的你俩是啥时候在一起的啊?给小的一点说相声的灵感呀!”
“……”
这篇应该完结了呀!你还跳出来做啥?
禁不住他胡搅蛮缠一路跟着,我弱弱地开口,“就是有一次他那啥…中了情药…”
“情药?不对啊,”许长乐不解,“皇上和咱们影卫一起受过训,像情药这种低端的毒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可能会中毒?”
李轩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那时没学好。”
?
我他喵的果真是中套了啊!
“慢着!”我从他身上挣脱了出来,“那药谁给你下的?”
“呃…”他的脸色越来越丰富多彩,最后轻声地说了出来,“是月泫…你别误会,我拒绝立她为后,但因为李幕跟使臣勾结,她为了帮我想生米煮成熟饭请她父皇撤兵。我不是悬崖勒马了嘛……哎!慢点!你还怀着身孕!”
身孕尼玛!
原来你本来想和别的女人!!!
你居然还帮她说话!!!
“系统!!!我要走!!!现在!!!”我不顾李轩还在后面追了,大声吼着。
“叮——”
“啊?哦哦哦!”系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宿主啊,你现在暂时走不了哦!”
“走不了?不是完成任务了吗?”
系统显然有点为难,“嗯…都说了剧本瞬息万变,现在李轩不是皇上了,你“成为皇后”的任务失败了哦!如果想重新完成,请攻略现在的皇上李俊,或者坐等系统公布下一条任务哦!先这样,我很忙,拜拜!”
许长乐勾着小顺子的肩,看着满院子跑的琉郁和追在后面的李轩不禁叹了口气,“嗐,我记得我家小姐跟你家主子不是一直不对盘的吗?怎么突然就好上了呢?”
小顺子被他的手臂压着,翻了个白眼,“哪儿不对盘,都是装的。”
“不是啊,以前小姐还老是跟我们抱怨说她的功课被五皇子涂了,说秋猎头彩被抢了,还被锁在鬼宫里了的啊!”
“你家小姐功课上写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秋猎要不是我家主子的箭打掉了她的射死了先贵妃那孔雀,挨五十大板的就是她了呀!还有她被锁起来那晚我家主子收到消息后在整个皇宫找了整整一宿呢!你家小姐我行我素,要不是我家主子一直照顾着,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早就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啊?那你家主子怎么不早说?早说不就误会解开了?”
小顺子摇摇头,“说个屁啊,你家小姐心跟明镜似的能不知道吗?就是一个愿意作一个愿意宠,能离了还是咋地?凑合着过呗!”
许长乐看着眼前绕着圈儿玩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End
文/知乎作者南南南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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